如竹

卫聂王道‖卫庄×盖聂‖布衣（二）

彻底决裂的那一日还是来了，纵和横决一生死，这是宿命。卫庄可以抵抗宿命，却接受不了逃离。

 当决战那天，满谷空空荡荡， 洁白的白绒花落了一地，盖聂逃离了，寂静的秋风里 ，卫庄在想什么呢？

 临战退缩，师哥看不起的是他自己还是我呢？他最终是不要我了。

 再一次悄然红了眼眶，却没有发出声音，这样的师哥，自己好像从未认清过，怕是连自己的一声懦夫都配不起。

 卫庄杀了鬼谷子，成了鬼古下一任继承人，但这是盖聂施舍来的，他不屑！

 “师哥”，他雪白的头发在风中纹丝不动，“我一定会找到你，完成那一战，不论生死。”

 却是有着说不出的哀戚，像揉碎的杜鹃花，零落在嗓子里。

 打败盖聂的念头，像长满毒素的甜蜜花朵，侵占着卫庄的全部身心，成为在鬼谷熬过一日又一日练剑时光的动力。

 “师哥”，他用指腹轻轻抚着凶剑鲨齿锋利的边缘，“再见面，我绝不留情”。

 再后来的故事便不太清楚了，只传出盖聂归顺了秦王，杀了荆轲，被封为“天下第一剑客”，圣恩眷浓，独享专宠。

 卫庄轻轻笑了，他的师哥，渐渐变成他不认识的那个样子。而又隐隐地不甘心，梦里总有那个白衣少年执剑而舞，衣袂纷飞，花瓣如雨，落了少年满身。

 以致后来传出“盖聂背叛秦王，携荆轲之子出逃”时，他竟松了一口气，他的师哥，还是那个师哥。懦弱得可怜却又令人恨不起。

卫庄和盖聂再次正式相遇时，盖聂竟有些认不出对面的师弟。

 白发披肩，目光淡漠。

 看不出是从那个稚嫩的小孩的模子长成的。

 卫庄出剑快而狠，恍若风雷狂风，霸气若王者。

 剑袭来，盖聂下意识地抬起渊虹抵抗，鲨齿和渊虹相触，无声处火光四溢，势均力敌。

 盖聂身上有着旧伤，又照顾着身边的人们，无心打斗。自是落了下乘，被逼得往后急退了几步， 才堪堪停住。

 “师哥怎么变得这么弱，呵，连剑都握不稳，还说什么保护别人，怕是连自己都护不了吧”，横握鲨齿，卫庄笑得邪魅，眼线愉悦地向上翘起，语气讥讽而又轻挑，似是在嘲笑盖聂护住身后人们的行为。

 “小庄”，盖聂轻轻叹了一口气，握着渊虹的手慢慢放了下来，他并不想和自己的师弟为敌，更不想连累这些朋友，“当初逃离的人是我，跟他们没有关系”。

 愤怒，如火中诞生的野兽，在心底肆意地咆哮。卫庄最看不惯的便是盖聂这个样子，仿佛他做的一切都是无可奈何，仿佛就他一个仁慈而众生皆邪恶，高高在上，虚伪至极。

 “呵……师哥，你是在向我求饶吗？”怒极反笑，卫庄微微侧首，眼睛里却是一片寒霜，“可是，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呢？”

鲨齿剑起，凶猛而又残暴，眨眼间便趁着盖聂不注意又夺了墨家两条人命。

 “小庄！”炙热的血喷洒在盖聂洁白的后摆，染成大片红色的花朵，盖聂有些生气，小庄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，能做到这么面不改色地夺走别人的生命。他提起渊虹，挡住了卫庄的下一剑。

 卫庄看见血溅在盖聂的衣上，第一个反应是厌恶，第二个反应是惊讶。

 师哥他，这个似乎永远都不会露出怒容的人，竟然生气了。他还从未看见过师哥生气的样子。

 双目泛红，隐隐含潮，配上面如白玉，五官俊秀，原来师哥生气的样子，倒也挺好看的。

 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思维偏向一个诡异的方向，卫庄任凭盖聂挡去那一剑，直到渊虹锋利的剑光闪烁袭来，他才清醒过来。

 反手用剑格挡住这个天下排行第二的名剑，卫庄又感觉到那团火，他的师哥，竟为了两个陌生人，扬剑指向了他。